卞范之也走上前,在桓玄耳边低语道:“胡藩是难得的猛士,这样逼走太可惜了,要不要让皇甫将军再去劝劝他?”
桓玄摇了摇头:“不用,我了解此人,他要建功立业,绝不会就这样回家种田的,王忱正要用人,只怕他转头就会投到王忱帐下,不过姓王的在荆州呆不了太久,胡藩也不可能以后跟他回建康,他早晚还会是我的人。”
说到这里,桓玄换了一副笑脸,走向了王忱:“王刺史,不好意思,我跟胡军主有些误会,让您见笑了,他其实在战场上也杀了一个苻丕的替身,却当成了他本人,我事后多次向他解释,他就是不信,回头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。”
王忱点了点头:“这些都不过是小事,击毙苻丕的功劳,我会向朝廷上报的,你放心,立此大功,想必朝廷一定会对你加官晋爵,多多封赏的。”
桓玄微微一笑:“那还得靠王刺史在朝廷那里为草民多多美言几句。草民愿意效忠王刺史,协助您管理好荆州,毕竟先父大人在此执政之时,也还有些旧部的。”
王忱笑着下了马,拉住了桓玄的手:“俗话说得好,强龙不压地头蛇,我不是什么强龙,可你桓世子,在这荆州,就是比地头龙还厉害的,没有你的协助,我在荆州是不能完成朝廷重托的,你看,现在我就碰到了一桩棘手的事情,需要桓世子相助啊。”
桓玄微微一愣:“苻丕已死,而进犯洛阳的慕容永西燕军也已经给打退,还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呢?”
王忱看了一眼四周:“此非说话之地,咱们还是找个别的地方,开诚布公地聊聊吧,我想,这次谈话,对你我都非常重要,对未来的荆州,甚至对大晋的未来,都是决定性的。”
桓玄点了点头:“刺史大人是为了天师道还是为了刘裕的事情来呢?”
王忱的眼中冷芒一闪:“刘裕固然可恨,但天师道更是未来的心腹大患,我知道你恨刘裕,可是这回,天师道那些妖贼的麻烦更大,一个不留神,我最多辞官回建康,可是你桓世子的荆州,这份家业,可就有拱手让人的危险了。”
桓玄咬了咬牙,作了一个请的手势:“王刺史,咱们进城慢慢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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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阳城,刺史府,大堂。
空荡荡的大殿上,只有桓玄和王忱二人相对而坐,大案之后的郡守之位空置,而在下首的两个本属于长史和司马的位置上,二个跪坐着,所有的护卫和随从都远远地在整个郡守府外,只有院中的鸟雀叫声,唧唧喳喳,在二人的耳边回荡。
桓玄的嘴角勾了勾,说道:“王刺史,你说天师道如果控制了中原,对荆州有威胁,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
王忱冷冷地说道:“天师道在平民百姓中的影响力,比想象的还要大,在中原不过数年,就让无数村夫愚妇肯舍命相随,这点难道世子看不到吗?你父亲和叔父在荆州经营数十年,未必有这个影响力。”
“如果让天师道在中原站稳了脚跟,他们势必会到处扩散,吴地有朝廷的法令严格禁止传教,他们无法扩张,北方是诸胡的地盘,抑道扬佛,他们也无法传教,只有这荆州,是他们可以自由来往的。”
桓玄的眉头一挑:“刺史大人,你可是荆州刺史,不会坐视这些妖道乱来吧,这是你的份内之事,我桓玄不过一介草民,能做什么?”
王忱哈哈一笑:“如果是以前,我确实可以挡住他们,可是现在,情况不一样了,天师道在中原协助守城,大破慕容永,事后朝廷一定会对其作出嘉奖,给天师道的那几个妖道以官身,至少是允许他们在中原和荆州一带传教,到时候,我即使贵为刺史,也无法阻止了。”
桓玄冷笑道:“王刺史什么时候还要听朝廷的命令行事了?这可不是你的行事风格,你如果想阻止,有的是办法不让一个天师道弟子进入荆州,又何必要跟我说这种话?”
王忱的眼中冷芒一闪:“世子,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,在别的地方,我或可说一不二,但在这荆州,我的政令不出江陵城,即使在这江陵城,也是靠了我从建康带来的一万兵马,才算勉强能控制局势,荆州之地,你父亲和叔叔经营数十年,无论是官吏还是将校,都惟你桓家命令是从,现在你叔父已死,而你的两个堂兄也病逝,桓家的大权,落到了你这个世子的手上,只有你肯跟我合作,我才可以在荆州执政,刚才在外面的时候,你说愿意为我效劳,希望这个承诺,能被你遵守。”
桓玄微微一笑:“我确实愿意为刺史大人效劳,但是刺史大人又能给我什么回报呢?要知道,我可不是一个人,那么多追随我的桓家旧部,可不会一直跟随一个草民的。”
王忱咬了咬牙:“南郡相外加南蛮校尉,我都可以给你,相当于荆州的二把手和三把手,你看如何?”
桓玄的眼中闪过一道兴奋,这正是他父亲当年起家时的官职,有了这两个官位,可以名正言顺地驱使旧部,而王忱必然会给自己架空。他看着王忱,笑道:“王刺史出手可真大方,只是这样一来,你就不怕给我架空,成为傀儡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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